按下品种升级键
《 农民日报 》（ 2018年07月24日 05 版）
近年来，随着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不断深入，玉米、小麦、水稻等主粮作物品种的优质化成为了种业发展的重要方向。育种从过去单纯注重产量到现在产量优质并重，其核心动力还是来自市场端的需求。消费者的需求升级使得加工企业不断改良产品，加工企业新的原料要求又进一步引导了种植端的品种改良。在这一过程中，农民、企业、消费者都享受到了实惠。 ——编者
【案例】让玉米更加“美滋滋”
本报记者莫志超
麦当劳、肯德基的炸鸡因其外皮酥脆、肉质鲜嫩成为了许多消费者的“最爱”，但很少有人能想到，炸鸡好吃的奥秘其实还与玉米品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今年，我的200多亩玉米全部和金杉粮油签订了订单，不仅不用自己选择品种，还能保本收获。”近日，在安徽省蚌埠市固镇县良种场，种植大户崔怀涛对记者表示。
崔怀涛所说的金杉粮油，正是麦当劳、肯德基等知名食品企业在国内的重要下游供应商。“这些国际食品巨头对原料的要求非常高，因此近年来我们围绕精制玉米粉和精制大米粉等产品，对种植环节尤其是品种进行了大幅升级，以适应更加多变、严苛的市场。”上海金杉粮油食品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顾国荣介绍。
市场导向——引领加工玉米升级
可以说，传统种植模式和优化升级的种植模式之间，“种什么由谁说了算”是一个重要区别。过去，农民到商店里买种子，经销商推荐的、其他农民种过的、价格优惠的，都有可能成为农民选择的依据，而至于品种质量怎么样、种出来卖给谁，并没有过多考虑。但如果从市场端出发，情况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就拿炸鸡来说，炸鸡好不好吃，鸡肉外面包裹的玉米粉质量非常重要。
位于上海市金山区的金杉粮油，从1998年创建至今就始终致力于以玉米、大米、黑米等农产品为原料进行农产品初加工，得益于天然的区位优势，金杉粮油与百事（中国）、好丽友、冠生园等国际食品巨头建立了长期的合作关系。像人们熟知的百事“奇多”、好丽友“薯愿”等，用的都是金杉粮油的玉米粉进行加工，而国内肯德基、麦当劳的炸鸡粉更是有大量出自金杉粮油的玉米粉。
然而，即便具有如此良好的基础，金杉粮油也曾在玉米品种上“栽过跟头”。“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建立自己的基地，加工所用的玉米也都是从上海周边分散收购上来，地里种的啥品种都不知道。”顾国荣坦承。
一边是来自国际食品企业对玉米粉的高要求，另一边却是对原料来源摸不着头脑，金杉粮油渐渐认识到了玉米品种的重要性。“有一段时间，我们的订单量出现了下降，这也让我们更坚定了转型的脚步，从单纯加工玉米升级到种植加工一条龙，从品种选择开始就掌握主导权。”顾国荣表示。
但是，在上海建设种植基地，首先是没有万亩的连片规模，并且玉米也不是上海的优势作物，是守着旧有资源不放，还是主动开辟新的市场？“实际上，把企业的生产重心从上海迁出，并不是远离了市场，相反，只有种出符合市场要求的玉米，才能更贴近市场。”顾国荣认为。就这样，金杉粮油带着加工端的巨大需求，在安徽蚌埠的五河县成立了分公司，从生产基地开始一点点建设高标准的玉米粉生产链条。
品种选择——宜机收、优质、抗逆一个不落
一般来说，既然是建设规模化基地，面积自然要尽可能大，但是金杉粮油的思路却正好相反。核心基地五河县东刘集镇，本身的玉米种植规模在蚌埠地区并不算大，只有8万亩。“生产优质玉米，面积大小是其次，关键是基地的质量，种植规模相对较小的地区，往往田间的纯度要好，不用进行人工隔离，可以有效防止不同品种相互影响。”顾国荣告诉记者。
实际上，虽然金杉粮油选取的地区本身并不具有规模优势，但是规模化仍然是金杉粮油所考虑的重点。在东刘集镇的8万亩玉米中，金杉粮油计划将其中的5万亩都“据为己有”。不仅如此，在已经建立的3万亩基地中，签约农户数也从第一年的1万多户减少到今年的28户，全部选择了种粮大户、合作社和家庭农场。“规模种植的好处是便于进行田间管理，不仅节省了农民的成本，还可以有效提高玉米的收购质量。”顾国荣表示。
据了解，在金杉粮油的基地管理模式中，专业化也是一个关键要素。作为市场需求的直接对接者，金杉粮油负责对品种提出要求，而具体的种植和收购环节则分别交给中化农业和中纺农业，充分发挥各自优势，由专业团队来完成专业的工作，以此来确保整个项目顺利实施，对品质从源头进行把控。
基地的框架搭好了，下一步的重点自然是种什么品种。熟悉玉米的人都知道，近年来随着种子市场的升级和品种管理的变革，玉米品种正在向细分方向发展，籽粒机收、优质、抗逆成为了各家种企新品种玉米的主打招牌。然而在玉米粉的生产应用上，品种仅仅具有一方面的特性还远远不够。
顾国荣给记者举了一个例子：目前，大部分高端玉米粉都依赖进口，有的甚至我国还没有生产能力。例如金杉粮油根据国内休闲食品企业的生产需要研发的玉米预拌粉，就正在填补国内空白。具体到品种特性上，在生长期，近年来安徽地区多种极端季候交替出现，对玉米的抗病、抗倒等能力要求十分严格；在收获时，高质量的玉米粉要求玉米必须进行机械粒收，因此籽粒含水率还必须严格控制；而在玉米本身的品质上，像预拌粉这类的产品，对容重的要求很高，容重高意味着胶质好，也才能够生产出口感细腻、品质好的玉米粉。
综合服务——让农户企业都受益
既然对玉米品种的要求如此严苛，自然就需要进行品种筛选，但这并非是像金杉粮油这种加工企业的强项。于是，金杉粮油又想到了专业化，他们与种业互联网平台——北京爱种网建立了合作关系，由爱种网和其合作伙伴共同为金杉粮油的基地农户提供品种、气象保险等一系列配套服务。
“针对金杉粮油的要求，我们从平台入驻种企的产品中筛选了几个有代表性的品种进行试种，最终选定了迪卡653、巡天1102等作为主推品种种植。”爱种网合作经销商赵伟介绍。“爱种网推荐的这些品种中，有的容重可以达到730，而一般的品种仅为690-700，十分符合我们的生产要求。”顾国荣说。
对于基地农户来说，金杉粮油和爱种网的到来给他们带来的变化是显著的。“以前我种植商品玉米，不仅需要自己联系烘干、运输，最后的收益还不确定，现在签了订单之后，全部采取田间交易，籽粒含水率一目了然，卖得更明白，运费还省了不少。”固镇县杨庙乡任湖村种粮大户任启良告诉记者。任启良流转了780亩玉米，今年全部跟金杉粮油签订了收购协议，玉米的保底收购价达到8毛5，算上在运输烘干以及种植方面的成本减少，每亩的效益可以增加200元。
除此之外，今年，像任启良这样的签约农户还可以享受到“气象保险”带来的实惠。根据蚌埠当地的气象特点，爱种网提供的气象保险涵盖了降水、风力、高低温、干旱四个气象指标，在6月1日到10月1日的玉米生长期内，只要任意一项指标达到赔付标准，就可以对农民进行赔付，合计上限为每亩150元。由于出现了连续强降雨天气，目前已经确定可以得到每亩15元的赔付。
“我们与国家气象局进行科研合作，根据权威监测数据，并由经销商负担保费，可以让农户在受灾第一时间享受到赔付，一方面可以减少农户损失，另一方面也能促进灾后自救，确保收获品质。”在爱种网南方分公司总经理熊明昊看来，其引入的气象保险为金杉粮油的优质产业化模式构建了“防火线”，确保品种与基地优势最大发挥。
在综合服务模式的推动下，目前金杉粮油的基地和生产规模稳定，依托已建成投产的粮食生产标准厂房和专用储备仓库，日加工能力可以达到200吨，年玉米用量达到3万吨，进一步促进了蚌埠当地玉米种植和企业自身高质量玉米粉加工发展。
用优质品种串起产业链
河南九圣禾新科种业有限公司高雪飞胡海军
小麦是我国最重要的主粮作物，随着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对面粉的需求日益高端化和专用化，优质强弱筋专用小麦也越来越受到市场重视。河南省是全国小麦第一产销大省，在优质专用小麦产业化发展方面也位于国内前列。河南省政府于2017年10月启动“四优四化”科技支撑行动计划，并在出台的《推进优质小麦发展工作方案》中明确指出，到2018年力争全省优质专用小麦生产面积达到1200万亩，其中优质强筋小麦950万亩，优质弱筋小麦250万亩。
河南九圣禾新科种业有限公司是以优质专用小麦为主营品种的“育繁推一体化”企业，紧密依托新乡市农业科学研究院，主推的“新麦26”是河南省“四优四化”优质麦主推品种。公司主导和参与了多个优质麦产业化联合体的运营，目前与中粮、益海嘉里、正大集团、五得利等粮食收储和面粉加工企业建立了稳定关系，2018年计划供应小麦种子3000万公斤，其中90%为优质专用小麦。
通过几年的产业化运营，我们认为，在优质麦产业链中，搭建起由龙头企业牵头，科研、基地、合作社、收储单位充分参与的平台是产业化的基础；建立符合各方利益的合作机制是产业化运营的保障；推广综合性状稳定的优质品种是产业化的核心；实施标准化的生产种植是产品品质和订单收购的保证。
市场才是检验品种优质与否的关键
优质小麦的产业化升级首先是品种的升级。近年来我国在优质专用小麦的育种方面有了不少进展，但是达到国标强筋一级和弱筋小麦品种的比例还是偏低。从数据上看，2006-2014年原农业部每年公开的全国小麦质量报告中，符合国标强筋和达到郑州商品交易所强筋一等的小麦品种平均不超过10个。
《2014年中国小麦质量报告》中，达到或超过国标强筋的品种有8个、达到郑商所强筋一等品种有6个、强筋二等品种5个，其中新乡市农科院研发的“新麦26”是唯一一个均有上榜的品种，也是经农业部谷物品质检测中心测试，各项指标达到或超过“加麦2号”等国际一流优质小麦品种的超强筋品种。
但是，优质品种在市场上的认可度不能简单通过指标来衡量。目前，河南省面粉企业大量采购和实现优质优价的强筋品种主要还是围绕着新麦26、新麦28、郑麦366、师栾02-1、济南17、西农979、存麦5号等10余个品种，其中很多都已推广超过5年，这说明优质专用品种不仅需要在育种上符合要求，更需要经过市场的检验。
想要获得高效益，性状稳定更重要
目前优质专用小麦推广的主要短板是品质不稳、抗性不强，这也是种植户和面粉厂选择品种时需要考虑的重要问题。实际上，通过市场调研，我们认为实施标准化生产，品质、产量的理论指标只是前提，稳定性才是关键。
比如在“新麦26”推广过程中，刚开始的表现还不错，但时间一长，品种在品质和产量的稳定性上出现了一定问题，导致部分农民和市场不愿接受。针对这一情况，技术人员从种植端进行总结分析，提炼了相配套的稳产量、稳质量的标准化栽培技术，并编制了“新麦26生产技术规程”，通过了地方技术监督部门颁布，形成地方标准。
而如果从收购端来看，更需要在配套技术上下功夫。实际上，加工企业所需要的并不是实验室里的品种，而是田里实实在在种出来的小麦，因此能够卖出高价钱，获得高收益，关键还在种植。通过让农民按照标准化技术进行种植管理，并结合粮食收储企业共同指导，实现专种、专收、专储，近三年，“新麦26”的收获品质一直稳定在国标强筋以上，每公斤收购价格较普通小麦高0.2元左右，成为农户和收粮单位优质强筋小麦的首选。
龙头企业带动产业链上下游融合
对于优质麦产业链来说，品种和种植只是前提和基础，但是，想要真正调动起产业链的串联作用，就必须把产业链上各方的诉求统一起来，实现平衡。在这一链条中，既有种子企业，又有种植农户，还有收储和加工企业，如果各自为战，势必会影响到订单有效履约和产业健康发展。此时，龙头企业的带动作用就十分明显，构建完善以推动产业发展为目标的协作推广机制，建立一套符合各方利益，既有保障、又有约束的制度非常重要。
市场化是产业化的基础，企业则是市场化的主体。在产前、产中、产后各环节，龙头种企是推动者，起到良种供应、配套技术服务、对接种植和收储单位的功能；下游的粮食收储和深加工龙头企业，作为订单收购方，起到拉动产业发展、引导种植、保障收购的功能；而中间的种植主体只要有土地，按标准种植做好田间管理即可获益。
保险金融和信息化服务有效分担风险
纵观整个产业化平台和链条，资金和收益保障是维持其正常运转的关键。此时，引入金融、保险和信息化服务等农业新要素，可以有效分担风险。
如农发行等政策性银行的参与，能充分解决企业和合作社的流动资金问题；农业保险的参与，对稳定农民种植的信心和灾害之年止损稳收至关重要；建立优质专用麦信息发布平台，对生产和流通进行监测，及时准确发布权威品种与种植信息，加强病虫害预报，可以为农户和企业预防系统性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