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业能人的真人秀

《 农民日报 》（ 2018年07月03日   06 版）

 

华颂土豆进入精品超市。刘杰摄

 

    近年来，我国种业取得了长足进展，向着种业强国不断迈进。这首先应归功于种业人的不懈努力，他们有敢为人先、勇于担当的胆识，有不满足现状、锐意进取的勇气，有为农民增收创利的情怀，在他们手中，执着梦想、富国强民的种业精神薪火相传，在他们身上，扎实工作、积极奉献的品格令人尊敬。今天介绍给读者的两位就是千万种业人的代表，他们为社会创造了财富，也使自身价值得到了充分实现。

 

    ——编者

 

 

    李文宏本报记者王蔚萍

 

    刘杰的朋友圈每一条都和马铃薯相关。随便摘取几条是这样的：6月18日，山东峄城，华颂35表现突出，产量5500斤。6月20日，甘肃永昌县华颂7、华颂11表现超过当地其他品种。6月24日，内蒙古赤峰围场克勒沟华颂7强势封垄，陕北地区华颂33结薯漂亮，河北丰宁鱼儿山、内蒙古多伦等三基地华颂系列品种是几十个试验品种中长势最好的……

 

    刘杰，曾就职于中国农科院蔬菜花卉研究所、国家马铃薯品种区试主持人，人称土豆博士。2015年，刘杰发起众筹成立华颂种业（北京）股份有限公司，3小时认购金额达到2215万元，创下中国种业众筹纪录。华颂土豆，华颂种业的当家系列品种，在中国薯业市场调研中，来自全国20多个省份的近千名体验者称其为最好吃的土豆。华颂家族有红皮红肉的华颂88、黑皮黑肉的华颂66，黄皮黄肉的华颂7最为知名。华颂7淀粉颗粒大，口感细滑绵软，被公认为是好吃的土豆里最好吃的土豆，华颂7种植以西北、华北为主，面积占华颂系列品种面积的70%。

 

    不忘初心让更多人吃上好吃的土豆

 

    今年38岁的刘杰曾在中国农科院做过12年马铃薯育种研究，他主张马铃薯育种不应只追求产量和抗性，还应以营养口感为主要目标。刘杰辞职前，马铃薯审定品种有400多个，包括鲜薯食用型、淀粉、全粉加工型、油炸食品型等品种类型，虽然在产量、抗性、外形上都有较大改进，但加工专用品种不到10个，针对营养品质和口感风味的育成品种几乎没有。

 

    怀着改变这种局面的初衷，刘杰下海了。创业之初，华颂种业的目标就是让更多的人吃上好吃的土豆。由于专注于营养品质和口感风味的育种目标，华颂土豆都是营养丰富、非常好吃的土豆，蒸、煮、烤、炒俱佳。当初，刘杰就是用独具香味的烤土豆征服了投资人的味蕾从而看好华颂未来的。

 

    经过短短三年时间，华颂种业成了薯界黑马，华颂土豆成了网红。华颂种业对接一级批发市场，连锁超市，中央厨房，华颂土豆成了高端土豆品牌。2016年，中国餐饮互联网大会把华颂土豆定为唯一指定主食产品，华颂种业被评为中国品牌食材企业。

 

    截至目前，华颂种业有种薯基地1.3万亩，商品薯种植合作伙伴遍布全国26个省市，会员单位3000多个，优质土豆种植基地200万亩。为了进一步扩大种植面积，为种植户提供优质种薯，华颂又投资兴建了1110亩原原种园区和300多个温网室，现已投入使用。

 

    不舍情怀让种土豆的人挣更多钱

 

    如今，华颂的目标由让更多的人吃上好吃的土豆变成了好吃的土豆让更多人致富。之所以有这样的变化，刘杰解释说，只有让种土豆的人有钱赚，赚了钱投入再生产，产业才能持续发展。华颂土豆的收购价一直比其他品种高一毛到一毛五分钱，更重要的是华颂生产的种薯百分之百脱毒。我国马铃薯平均亩产1.1吨，只有发达国家的三分之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们的脱毒种薯使用率还不到30%。使用脱毒种薯成本一亩地大概高出200-400元，但是产量有保障，亩产可达6000斤，而未使用的一般2000斤左右，这样核算下来，使用脱毒种薯还是有更大利润空间。

 

    刘杰说，他们就是针对行业痛点确定育种、生产目标。行业痛点一是农民种不上好品种，二是卖不上好价钱。去年马铃薯产业低迷，土豆价格高的六七毛，低的只有两三毛钱。华颂为农民提供优质种薯，教授种植技术，帮农民品牌化卖掉产品，种植华颂土豆的农民越来越多。去年，内蒙古乌兰察布的种植大户王俊彪就接待了40多拨前来取经的参观者。陕西榆林的高彪一个人就种了2000多亩。华颂种薯采取服务体系和线上双渠道预定，2019年的种薯已经订购过半。在刘杰心目中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就是让小土豆担起扶贫重任，马铃薯主产县有一半是贫困县，种植高标准马铃薯是有效的脱贫途径。

 

    不辱使命让华颂成为一流品牌

 

    刘杰离职前，老师曾语重心长地嘱咐他：“要为振兴民族种业和马铃薯产业做出不愧对时代的贡献！”几年来，刘杰心系马铃薯，不敢有丝毫松懈。几年前，刘杰在美国做访问学者，他发现美国超市里的土豆都是清洗过有包装的，而我们常常是撮堆儿卖，其中还不乏青的烂的。那时候，刘杰就立志把马铃薯做成高档品牌蔬菜，而要实现这个目标则需要有一个从品种、种植、收获、加工到市场的完整链条做保障。在育种方面，华颂侧重于以消费需求来指导品种培育，公司创造性地提出了马铃薯蒸炖和炒丝两个烹饪系数，满足不同烹调方式对马铃薯的要求。在产业模式上，华颂用极短的时间获得资金、土地资源加以整合并迅速布局，创造了惊人的华颂速度。在种薯生产上，与拥有干净土地的大公司和种植大户合作，建立种薯基地，确保质量，降低成本。在商品薯方面，华颂植入种植服务，全程托管。在销售上省去中间商，让利给生产者和消费者，华颂种薯市场价格低也是这个原因。刘杰说：“华颂迅速崛起一是因为品种，一是因为商业模式，我们设计模式的出发点是站在对方的立场考虑，这样的模式都是共赢的。”由于在行业内的突出表现，华颂在全国上万家企业中脱颖而出，在中国蔬菜品牌颁奖盛典上，获得了12个奖项中的5个。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市场经济研究所研究员漆云兰把华颂品牌作为典型案例做了重点介绍。

 

    熟悉刘杰的人都知道他对马铃薯有一种特殊的情怀。不久前，刘杰到马铃薯发源地秘鲁参加世界马铃薯大会并到荷兰等国考察，华颂土豆的亮相引起了各国对中国马铃薯的浓厚兴趣。华颂与荷兰农业食品协会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2018年启动国际产业技术培训，努力提升我国马铃薯产业整体技术水平。刘杰还与多家世界知名公司签订合作协议，带回了先进的全自动种薯分拣包装生产线。他说，搞民族种业不是关起门来自己搞而是将优异的种质资源、领先的育种技术、先进的生产加工设备为我所用。他在世界马铃薯大会华颂宣传片中说，华颂的愿景就是成为全球领先的马铃薯全产业链品牌服务企业。2018年华颂融资亿元打造国际化育种平台和覆盖300多个主产县的全国销售服务体系。这位带有传奇色彩的土豆博士正与他的年轻、高学历团队书写中国马铃薯产业更精彩的传奇。

 

 

    李峰本报记者吕兵兵

 

    这几年，在山东省高青县，一种名叫“蓝矮败”的“神麦”进入了农民视野。“蓝矮败”是什么？它为何被叫作“神麦”？有着怎样的开发利用前景？带着这些问题，三夏时节，记者来到高青，试图通过对高青县黄泛平原作物研究所创建人、原国家小麦业技术体系滨州综合试验站站长耿爱民的采访揭开这些谜底。

 

    为小麦杂种优势利用增加一条全新途径

 

    生物界中，杂种优势普遍存在。在小麦上，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国际上便开始利用三系、化杀、无融合生殖、核不育、光温敏等多条途径开展杂交小麦研究，但进展缓慢。1972年，一个名叫高忠丽的女知青在山西省太谷县麦田发现一种小麦不育株，业内专家将其称为“太谷核不育”，国际基因组织将其核不育基因命名为“Ms2”。耿爱民说：“这种小麦不育株麦颖开张角度大，开张时间长，柱头外露，授粉可以结实，后来研究证实它是显性单基因控制的核不育种质。”

 

    后来，刘秉华等专家将显性矮秆基因Rht10与太谷核不育基因Ms2成功连锁在4D染色体短臂上，创制成功“矮败”，并获得2010年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矮败”即矮秆败育。在此基础上，专家们又将蓝粒性状基因导入“矮败”小麦材料中，培育出了“蓝矮败”不育种质。

 

    耿爱民说：“‘蓝矮败’是一个种质创新的优异平台，更适宜于创建轮选群体与基因库。”利用这一平台，他们创制了8类上百份种质资源材料，已获得了6项发明专利授权。“蓝矮败”的神奇还表现在，这种蓝小麦与普通小麦有着同等的产量水平，但它含有花青素，并富集锌铁硒等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蓝矮败”的成功培育，为小麦杂种优势利用增加了一条全新途径，而“冬性蓝矮败”材料的育成，则为不同生态区利用小麦杂交种提供了可能。

 

    “冬性化”+“色选机”奠定推广基础

 

    耿爱民介绍，“蓝矮败”实现了蓝粒、矮秆、花药败育三个性状连锁，相互标记。它在同一麦穗上能结出蓝、白两色麦粒，将蓝粒种进地里，麦苗又矮又壮，花开时无花药，用任一麦穗的花粉授粉，会结出满满的籽粒，麦穗同样有蓝、白两色麦粒。取白粒种子种植，则其植株高大、全部有花药、籽粒全为白色。取这些白粒种子再种，则长势不及以前，表明不能再继续作种子利用。

 

    有了“蓝矮败”，是否即可进行杂交种子生产与广泛利用？耿爱民说，我国有南北之差，世界有地域之别，各地种植的小麦更有冬、春之分。杂交小麦新品种要适应各地的不同气候环境与生产条件，必须实现“蓝矮败”的冬性化。遗传原理告诉大家，小麦冬春杂交春性为显性，只有有了“冬性蓝矮败”，才可以生产适应不同冬春性麦区的杂交小麦品种组合。耿爱民与他的团队经过十年的努力，实现了“蓝矮败”遗传背景的冬性化，为杂交小麦在不同冬春性麦区的广泛区域种植打下了基础。

 

    “科技的进步、设备的支撑，对杂交小麦的生产利用至关重要。该途径小麦杂交种的生产利用，仅靠人工挑选难以满足大田用种。而有了智能色选机使杂交小麦的产业化生产成为可能。”耿爱民说，利用“蓝矮败”制种只要将色选出的蓝粒（蓝矮败）与白粒父本按6：2的行比大田播种，靠自然授粉即可。而且，“蓝矮败”的矮秆特性易于授粉，便于保纯，让杂交小麦的大田制种变得简单。

 

    杂交小麦品种应加快产业化开发步伐

 

    “跟杂交水稻比起来，杂交小麦难度要大得多。”耿爱民说，杂交小麦的技术难点在于它的遗传基础更为复杂，水稻是两倍体，小麦本身就是异源六倍体，大多数基因有重复序列，性状基因的上下位互作、沉默与表达关系复杂。但大量试验表明，小麦的杂种优势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我们的研究也证明了它的存在与利用价值。

 

    从2008年开始，耿爱民团队历时十年，转育了大量“蓝矮败”不育系，筛选探明了多个高产稳产杂交组合苗头，与普通小麦相比不少组合比对照品种增产15%以上，最大增幅可达25.2%。他们的研究成果被载入2016年《中国农业年鉴》。

 

    耿爱民介绍，杂交小麦在生长发育方面表现为幼苗茁壮，分蘖早，普遍有鞘蘖、分蘖生长快，与主茎差距小，成穗率高。根系发达入土深，抽穗后仍有次生根发生。幼穗发育快，结实率高，上三叶功能期长，光合效率高，光饱和点高。内源激素水平高，籽粒库容大，营养物质流强，植株衰亡慢。杂交小麦在大田种植生产方面的优点表现为用种量少，长势好，抗逆性强，抗旱耐瘠薄，适应性广，抗病能力强，抗干热风，抽穗早，灌浆期长，穗大粒多，产量高，增产幅度大。

 

    “小麦是迄今为止仍未获得大面积应用杂交种的粮食作物，农民期盼杂交小麦的推广应用。”耿爱民说，“依托‘蓝矮败’途径的小麦杂交种，适宜于专业化生产和产业化开发，有着巨大的种子市场和种植潜力，前景诱人。”